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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乡村生活的美文
上师范时,学校组织我们看了一部影片《凤凰琴》,同学们看完,都说,要是毕业被分配到这样的学校,那生活就没有色彩了。多年之后,《凤凰琴》的故事情节早已烟消云散,记得的只有那所青山之中的村小和那位特别的乡村女教师。
毕业分配,我被分到一个小山岗上的一所村小。
九月一日,报道的第一天。父亲为我买的小飞鸽自行车在机耕道上轻快地前行,红绿条纹的小书包在背上跳跃,田野里秋收的人们抬头望着这个陌生的身影微笑,我的脸映着灿烂的阳光满是骄傲。
没有人欢迎我,也没有特别的仪式。独自走进校门,几间低矮的泥砖房子趴在操场台阶下边,窗台与操场边一样高,几株桉树就立在窗台边,那样朴实、无华。
办公室就在那几间低矮的泥砖房子里。木头窗户没有玻璃,地面没有硬化,高一块、低一块的,真像现在刻意做的按摩地面。屋子里靠墙边摆着几张古老的办公桌,早来的学生围着老师们在报名。
没人理我。“请问我的办公桌在哪儿?”我大声叫道。这时,从孩子群中,抬起一张清瘦的,满是皱纹的脸,戴着一副老花眼镜,花白的头发,却有着矍铄的眼神。
“哦,罗老师来啦!”他赶紧取下眼镜,拨开围着他的孩子们,走到我面前,似乎忘了什么,又返回角落,拿起一把扫帚,“这里,这里,这就是你的办公桌。”他一边用扫帚扫着办公桌上的积尘,一边指给我。
没有擦桌子的抹布,我找来一张旧报纸,往桌上一铺,就这样,在这间简陋的办公室里,我开始了我“浪漫”的乡村教师生活。
因为学校条件差,不能住校,我每天就和学生们一起上放学,我不骑自行车了,和他们一起走田间小路,去河里游泳、找螃蟹,女孩子们会为我采来大把清香的栀子花,男孩子会随手从自家果园里专门为我采来果子……
正当我沉浸在初为人师的快乐中时,现实的残酷与无奈检验着年轻幼稚的心。
学校没有食堂,只有一对老教师夫妇住在学校里。刚开始时,我将妈妈为我做的饭菜端到他们家,请他们帮我热一热,可是时间一长,就觉得不好意思了。
学校那位清瘦的老教师告诉我,办公室旁边那间屋子里有锅有灶,可以生火做饭。我推开门,一股霉臭味扑面而来,漆黑的屋子里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分不清有些什么东西。好不容易打开那扇如同书本大小的“窗”,一缕亮光才透了进来。
没有一滴水,没有一根柴,只有一座冷冰冰的灶支起一口黑漆漆的锅。我提着水桶来到山岗下提水,尽管三步两歇,桶里的水还是晃荡出来,将我的裤子、鞋子都弄湿了。然后又在校园的桉树下捡来枯枝叶,开始做饭。由于枝叶不干,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,不一会儿又熄灭了,浓烟熏得我满脸泪水。好不容易做好了一顿饭(其实只是将水放到锅里,再把饭盒放在水里,通过热传递热饭而已),端着热饭,走出黑屋子,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。
下雨的日子,下山提水常常一步三滑,有时候摔倒了,满身泥水;有时生不了火,弄了半天,饭心里仍然是冰凉的;冬天,北风呼呼地刮过山岗,冷得人无处躲藏。最初的“浪漫”被消磨殆尽了。
借着婚姻的跳板,我离开了那所山岗上的村小,来到了另一个乡中心校。这里的条件也比那村小好不了多少,虽然有了固定的寝室,但是低矮潮湿。虽然有了“自来水”,可是水质太差,需要用沙石、粗布一滴一滴地过滤后才能吃。每天只能从教室到寝室,活动范围就在小小的操场上,春秋变换好像都被围墙给阻隔了。那段山岗上的岁月又让心中的浪漫情怀一次又一次油然升起。那些山花,那些野果,那些笑话,还有那些从小窗口为我扔进来的大捆小捆的柴火……
人总要在生活中慢慢学习长大,在反反复复中才慢慢明白自己内心深处的需要。
当身边的同事、朋友一个个离开乡村小学,调到城市的时候,我有了迷茫;当华灯初上,我还在赶往回家的路上时,我有过悲凉;当别人家人团聚,相夫教子时,我那样失落……可是,乡村学校宁静了我的内心,让我坚定了自己的坚守。在坚守中,我见证了一批批学生的成长,守护了他们童年的快乐。在坚守中,我见证了学校的变化,旧貌换新颜,日新月异。在坚守中,我渐渐长大,我不再为“选择了乡村教师就选择了清贫和寂寞”而纠结,我享受这份清幽宁静的自然,更享受这里坦荡纯净的心灵。雨后初晴的夏日傍晚,我会独自去乡村公路散步,不知不觉中,身边会跟来一群群孩子,他们也会带来一束花或者一捧果子。满天星光的寂寞夜晚,搬一把竹椅,听蛙鸣,享清风,思绪会飞得很远很远。春天,看着孩子们的风筝在头顶上飞,它们却高兴得满校园欢跑,会让人感到,简单的快乐是如此迷人……
也许,终将有一天,我会离去,但是,在我内心深处,最难忘的一定是这一段浪漫的乡村教学生活。正如《凤凰琴》中故事情节的苦与累早已不知所踪,留下的只有浪漫意境,弥漫整个心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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